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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 浣衣人(一) (第2/2页)

一旁的老太师问道:“哦?这又是何故?”

江横波说道:“那城令大人的公子看上了我,想纳我为妾,我爹斗不过那厮,只好忍痛割爱,好巧不巧,出嫁那天,为皇上选秀女的郡守大人恰好路过,一阵暴雨来袭,便只好落轿在一旁避雨,此时,一阵风起,盖头被吹落,郡守大人便直接抢亲了,说是要到京城给我找个更如意的郎君,这名字也是他给取的。可到了京城才知道是来浣洗衣服的,早知道还不如嫁给那城令大人的公子当小妾,起码还不用遭这罪!”

老太师听罢,怒道:“那刘体仁真是该死,抢了别人家的亲不说,还不知道舍些银子找个好点的画师,真是暴殄天物啊!”

常玉京说道:“就是!丞相该治治他的罪,起码……起码也得治他个强抢民女,大逆不道!”

一旁的汪远山笑道:“如今倒是要感谢这刘体仁了,要不是那画师没把她画好,如今这差事可就更难办了!”

江横波问道:“太师跟丞相要把我们怎么样?”

老太师笑道:“好事,好事,今儿起,你们就不用干那洗衣晾被的差事的了,再给你们个封号如何?”

江横波笑容满面,拉着常玉京的小手,而常玉京却是喜怒不形于色。

老太师朗声道:“常玉京、江横波接旨!”

二人速速下跪,等着敕封,江横波心想:这自打进了这浣衣局一天天受苦受累受气的,总算是有个官家看上了我,老是老了点,可总比待在这里白白浪费了岁月要强得多。

而常玉京此时却另有一番思量:这老话说无事献殷勤还非奸即盗呢,这平白无故的免了责罚不说,还要白白送上个封号给自己和横波,恐怕不只是去服侍老太师这么简单,此事必有蹊跷。

老太师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圣上口谕:封常玉京为长平公主,赐名:曹涟漪,江横波为永福王之女宣德郡主,赐名:曹鸿雁,即日起前往宝瓶宫居住,钦此!”

左丞相汪远山不得不佩服老太师编瞎话的能力,这长平公主名声在外,大家早有耳闻,可这宣德郡主和曹鸿雁的名字只怕是老太师临时兴起,信口胡诌的。永福王?就那家伙,谁人不知,谁人不晓?一到了封地别的事情没干,光顾着和女子欢好了,据说这有名有姓的儿子都生了一百多个,更别提上不了族谱的女儿了。这永福王之女的名分安得恰到好处,哪怕被大蟒可汗发现了不对劲,也不至于穿帮,因为这根本就无从查起。

江横波爽快地答应了下来:“鸿雁接旨,谢太师,谢陛下,愿老太师长命百岁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老太师一脸欣喜,以前颁旨,都是谢陛下的,这感谢自己的,倒是头一遭,看年纪,江横波这俏皮宫女足可以当自己的小孙女了,可一想到她要嫁去那茫茫草原,此去不返,顿时有些舍不得了。

刘开方看常玉京没有反应,问道:“涟漪,怎么还不接旨?”

谁知常玉京却反问道:“奴婢有小错而并无大功,纵使奴婢立了大功,却怎可冒用长平公主之名?这宫里谁人不知长平公主早已远嫁云州,太师这是何故?莫不是和昨日大蟒使者进宫有关?”

常玉京此话一出,在场众人不免大惊失色!

刘开方怒道:“你一浣衣局小小女婢是如何知晓这大蟒使者觐见的,莫非你在这阁臣中还有内应?再说了,这陛下金口玉言岂可违逆?如此大逆不道,该当何罪?”

玉京不慌不忙地说道:“那大蟒使者来时我正巧在浣衣局三楼晒被褥,这浣衣局和太鸢殿相隔不过百丈,那大蟒使者和随行侍卫一身胡人装束,持节配弯刀,我岂会不知?再说了,当时在楼上晒被褥的可不止我一个,好多人都看到了,你们说是吧?”

江横波说道:“对,那大蟒使者一脸大胡子,还有那一旁的侍卫,更是英明神武,气度不凡,怪不得咱们大鸢这百年来都要向大蟒纳贡!”

“对,我也看到了!”

“对!我当时也在场,我给玉京作证!”

此时,一大帮人竟都愿为常玉京作证。

常玉京继续说道:“再说了,我一小小的浣衣局女婢又岂会和那内阁大臣有交集?还有这圣旨,先不提冒用长平公主之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,便是真如太师所说,仅是陛下口谕,并无真凭实据,做不得数,如此罪从何来?哪怕要治罪也是该先治老太师一个假传圣旨!”

刘开方被怼得哑口无言,老太师却是心领神会,没有生气,反而对常玉京另眼相看,说道:“老夫本不欲将此事这么快就向你明说,但你既已知此事,可愿前往大蟒,做那两国和亲的公主?”

常玉京正色道:“想我堂堂大鸢朝,带甲百万,披坚执锐,光是这上马能战的骑兵就有三、四十万,那大蟒不过北边草原一蛮夷之地,既无坚城据守,也无充裕厚实的粮饷,却要一女子和亲才能换得这天下太平,真是叫人笑话!难道这大鸢朝的男儿毫无胆气,全是那贪生怕死的孬种?”

众人竟被常玉京的一番慷慨陈词所震慑住了,若是当下给她一柄鸢刀,命她领兵征北,恐怕她绝对不会推辞。

刘开方怒道:“你一小小女子岂敢妄言国事?”

玉京正声道:“对,我小小女子是不敢妄言国事,可今日哪怕是杀了我,来日那和亲的队伍浩浩荡荡,又岂能堵住这天下悠悠百姓之口?你不曾听说天子一怒则伏尸百万,匹夫一怒则血溅五步,我常玉京虽是一女子,可也有一腔报国之心,别的本事没有,可这引颈自戮,以免受辱的本事还是有的!”常玉京边说边起身退后了几步,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剪刀,对准了自己的脖子。

这一幕要是发生在其他地方,早就有神鸢门和朱雀门的番子发出暗器将玉京手中的剪刀打落,可一来这朱雀门的番子都忙着抄家收粮去了,二来这神鸢门门主王鹳在外,群龙无首,只能各司其职保护皇帝,所以当下,一帮文臣、太监、宫女手足无措,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我愿替玉京妹妹远嫁大蟒!”说这话的正是刚被赐名的江横波。

刘开方赶紧补上一句:“如此甚好!如此甚好!”

玉京瞥了一眼横波,有些泪目,转头仍然是横眉冷对一众大臣。

江横波仿佛也沾染了些玉京的豪迈,嚷道:“可我有一事你们必须答应下来,否则到时候那大蟒可汗只能得到一具尸体!”

老太师说道:“但凭吩咐!”

江横波说道:“我此去大蟒后,你们不得难为玉京妹妹,去留随意!”

“那是自然!”老太师见识了这一对佳人的刚烈,便转而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大鸢玄铁令,递给了常玉京,喃喃道:“这大鸢玄铁令是先皇御赐的,见此令如见圣上,老夫一直带在身上,老夫就一儿子,却不幸英年早逝,本想着传给我那痴傻孙子,紧急之时还能保住这身家性命,现在交给你了,要去要留随你意,这天下除了圣上,也就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了。”

常玉京见老太师把身家性命之物都托付给了自己,也没敢接下来,而是问道:“不知老太师可愿认我做孙女?”

老太师面上眉开眼笑,心里却在深思熟虑。

倒是汪远山先打破了这僵局:“恭喜老太师今日既办好了美差,又多添了一玲珑的孙女!”

江横波说道:“多谢老太师!”

老太师满意地点了点头,又捋了捋白须。

常玉京放下了剪刀,长跪不起:“谢老太师大恩大德,玉京没齿难忘!”

老太师,睁大了双眼,笑着问道:“哎,你这丫头怎么回事?刚才不是挺聪明的吗?”

常玉京一下子反应了过来:“多谢爷爷!”

刘开方笑道:“如此,这圣旨便要改改了,这江横波去做那长平公主,剩下三人则做陪嫁的郡主吧!至于这房老太师喜添孙女一事,也就不必上报了。”

汪远山说道:“那是,这事本就是皇上令我和太师看着办,我看就这么办挺好!这不就两全其美了嘛!”

又被赐名的江横波暗自庆幸,说道:“曹涟漪多谢大人!”

汪远山喝退了随行的官员,只留老太师、房玉京、刘开方、江横波四人。

随后,汪远山对着江横波叮嘱道:“这是长平公主的历年所作的诗词和兴趣爱好,你这段时间在宝瓶殿可要多下苦功!”说罢,汪远山拿出了厚厚一叠《长平语录集》。

江横波抱过了《长平语录集》,一脸难色,“啊?这么多,这曹涟漪是从书堆里生出来的吗?”
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一阵嬉笑声后,江横波才发现这贻笑大方之人竟是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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