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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章 烂柯人 (第2/2页)

春梦起惊魂。

“啊!”。

客栈中的三人被这一声响彻天际的尖叫惊醒。

“杀人啦,杀人啦!”客栈外头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叫喊。

鸡鸣、犬吠、敲锣声、开门声不断传来,三人算是睡不成了,推门而出,天边正值东方欲白。

陈漠伸了个懒腰,一腔热血涌上心头,心想道:真是想什么来什么,昨日刚背了本《房公解案》,正愁没有实践的机会呢!今天便有人杀人了,正好,终于到了我陈青天大显身手的时候了!

陈漠正在屋内穿着衣服,高泊便已飞下楼去追了。

陈漠瞪大了眼睛,小声地自言自语道:“不会吧?这世上难道真有轻功?”

说者本是无心,听者却是有意,这本是机密,而老太师却没有瞒他,解释道:“高泊他爹高千仞是世间罕见的高手,孝武帝年间便已是我的贴身护卫了,自打他爹死后,我便收养了他们哥俩,从此,老夫身边再也没出过岔子。”

陈漠听了这话,大惊失色,问道:“他爹不会就是江湖武榜第九,铁扇飞刀高千仞吧?这可是天下十大高手里唯一一个以七品偏锋境入榜的高手啊!竟还压着第十名的六品贯通境的天外流星雷破天一头!”

老太师点头道:“正是!”

陈漠叹了口气道:“唉,可惜了!”他这回倒不是哀叹着高千仞的死,只是替曹湖感到可惜,要知道,这家伙可是想学武想疯了,只可惜,这摆在面前的高手已经死了。

老太师问道:“怎么,你小子认识他?”

陈漠说道:“传说这天下第九高千仞,铁扇飞刀,例不虚发。有诗云:铁扇不易挡,飞刀暗中藏。锁魂又追命,日夜恐难防。”

“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

“秀才不出门,尽知天下事,更何况我可是大鸢朝为数不多的双博士!只是这一路上怎么不见高泊的哥哥?”

“他兄长高淡一路暗中护卫,只是你不曾发现而已。”

陈漠听闻此事,有些震惊,仔细一想,倒也觉得合乎常理。他穿好了自己的衣服,便帮老太师穿。二人步履匆匆地下了楼,只见路上不断有村民朝河边的方向赶去,却不见高泊踪影。

二人随着人流赶往河边,却见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拉着一个妇人的手臂,守着一具尸体,不准让生人靠近,已有几个挑事的泼皮无赖倒在地上,叫苦连天,正是高泊在保护着现场。

虽才卯时过半,河边看热闹的人群却已乌央乌央围了一大片,有道是:“莫道君行早,更有早行人。”这大鸢朝啊,何曾缺过看热闹的人?

陈漠见状,嚷道:“让一下,让一下,官差查案了,众人退让!”

没想到这招还挺管用,众人纷纷退让,总算是和老太师二人来到了高泊身边。

只见那尸体仰面朝天,头发盖在脸上,却不难看到那双眼瞪着天空,嘴巴张开,双手散在地上,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。

陈漠见状,吓得赶紧躲开了,真是刚才叫得有多欢,现在吐得就有多爽,这不,昨夜那顿叫花山鸡、红烧小排、糖醋桂鱼和秋露白酒算是彻底白吃白喝了,吐得那叫一个干干净净,连渣都没剩一粒。

“还官差呢,小小年纪不学好,学人假扮官差!”

“一看就知道是第一次见尸体,瞧他那怂样,腿也软了,肚皮也空了,怕是魂儿也给吓没了!”

众人议论纷纷,却被高泊打断,只见高泊松开了那妇人的手,躬身抱拳道:“小人高泊参见大人!”见老太师摆了摆手,高泊起身继续说道:“这是村民贾氏,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!”

贾氏慌忙跪地,说道:“贱妾贾氏拜见大人!”

老太师问道:“你且请起,死的这人是谁,你可认得?烦请速速讲来!”

贾氏站了起来,娓娓道来:“贱妾今早正打算来河边浣洗衣服,却没想到遇上了这具尸体,吓得魂飞魄散,便赶紧跑进村里呼叫,贱妾并不认得这厮。”

老太师再问:“可有人证?”

一村民走了出来,说道:“小人王二愿为贾氏做证!那贾氏刚跑进村时,天刚蒙蒙亮,这路上虽也有往太平城方向赶集的行人,但河滩上可是不见一人,足可证明贾氏所言非虚。”

另一富商打扮的村民也是一本正经地说道:“小人李守田也看到了,事发之时小人正在桥上,只看见贾氏往村里跑,却不曾想这河滩上面竟还有一具尸体!会不会此人就是贾氏所杀?”

贾氏听了这话,慌忙跪地,急出了眼泪,哭喊道:“大人冤枉!”

老太师伸出双手将贾氏扶起,喃喃道:“你莫要慌张,容老夫查验尸体,再做计较!”

可刚一转身,低头却看现了两个鼻子塞上布条的陈漠。

只听得陈漠冷静地说道:“死者双眼圆睁,嘴巴大开,腹不胀,眼、耳、口、鼻无水沫流出,脸上有伤,身上有淤青,还有多处擦伤和划伤,沾有水草,应是先被人杀死,再推入河中,从上游漂下来的!所以,贾氏应当不是凶手!”

众人大惊,这孩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见识。

老太师见状,笑道:“你如何得知贾氏不是凶手?”

陈漠起身,分析道:“首先,时间不对,若是有人行凶,应当是在昨夜,这点,从尸体的松紧程度可以知道,可贾氏却是在今早卯时三刻左右才发现尸体的,如若行凶人是贾氏,昨夜将此人杀害,弃尸河滩,这路上人来人往的,她在家里等着有人发现尸体便是,又何必多此一举,拿上要浣洗的衣物,一大早来河边做第一个发现尸体的证人?再者,地点不对,从刚才的对话中不难听出这贾氏是本村村妇,这尸体分明是从上游顺着水流漂下来,这点,可以从快要干透的水草和死者身上的擦痕中可以得到证实,如若贾氏要杀人,何必弃其熟悉的河东村于不顾,舍近求远,去上游的村子杀人呢?最后,这死者是死后才被人抛尸入水,这点,可以从死者干干净净的眼、耳、口、鼻和指甲可以看出,要知道这死者可是足足高了贾氏一尺有余,若是贾氏杀人,则这个河滩上必有拖尸痕迹,所以,贾氏必不是本案的凶手!”

众人称赞,贾氏如释重负,老太师满脸欣慰。

老太师蹲下身,拨开了死者的头发,大惊道:“张忘初,怎么会是你!”

“怎么,老……”陈漠刚想说老太师,高泊便斜瞥了陈漠一眼,陈漠慌忙改口,问道:“老师认得此人?”

老太师说道:“这正是去年赴京赶考的考生张忘初啊!老夫与他曾经隔桌对饮,怎会不认得?此人是老夫的同乡,落霞城外河西村人。”

陈漠笑道:“如此甚好,将这尸身送至河西村辨认即可!”

只见老太师的脸上霎时惆怅起来,感叹道:“老夫少小离家,粗略算来已有六十余年没回来了。唉,有道是:‘物是人非事事休’,如今这世间,独剩我这个烂柯之人啊!”

陈漠安慰道:“这不是还有我嘛!还有高淡、高泊,我们都是您的孙子!”

老太师的脸上总算是和这刚升起的朝阳一般,愁云消散,转为晴天。

只不过,正当三人打算搬动尸体时,却被一人给打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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