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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章 一点心思 (第2/2页)

“我没有用过。”他补充道。

明容握着筷子,却没有下一步行动。

半晌,才说道:“赵叔元,你的封号是‘靖’。”

“可以是谦卑恭敬,也可以是平定安宁。”

“你到底是哪一种。”

如果是小时候的赵叔元,她一定认为是前者,哪怕这个字总与兵刃相联,她也觉得他一定是温柔的,但是现在呢,他是属于谁的兵刃?

她需要再确定一下。

“吾乃,大梁靖王。”

赵叔元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。

是恭敬的儿子,也是平定四方的亲王。

……

“老三把这件事告诉那丫头了?”

皇帝手里捻着一枝海棠,气温不知怎的突然热了,海棠花一下就开了。

睨了一眼身旁的探子,见那人点点头,他扯了一下嘴角。

“传昭阳县主进宫吧。”

“哼,这小子,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,忘了谁是他老子,巴巴儿地上去讨人家姑娘开心,小心自己到后面竹篮打水一场空。”

皇帝瞥了一眼李监,自顾自笑起来,李监讪讪地陪着笑。

……

此刻,明容正跪在大殿上,殿里除了她和皇帝再无第三人。

皇帝久久不出声,她也只能继续跪着,不能像小时候一样,撒个娇,就蹦蹦跳跳起来。

刚离了宣明酒肆,回到侯府,就碰上前来传召的内官,明容隐隐有了预感,皇帝说不定已经知晓了。

看完最后一本奏折,皇帝才缓缓起身,走到明容身前,伸出一只手拉她起来。

“跪疼了吧,让你也尝尝老三上次受的罪。”

“回圣人,不疼。”

明容站起来,讷讷地来了一句,把皇帝逗笑了。

“那要不你继续跪着。”他话音里带着笑,话虽不是什么好话,听着却也不吓人。

走出去几步,他突然叉着腰,回身看向明容:“你说你,放着好好的姑娘不做,天天学那帮男人们这也打探那也打探,你图什么?”

“高祖时公主尚且为国征战,祖母亦曾出入朝堂,妾为何不可有一二幕僚?”

“你那是……”皇帝又想了想,似乎、的确,也有用处,虽然有些出乎他意料。

他当时知道时,还颇为意外,一方面是他得知的同时,被告知赵叔元已先知道了,却瞒着自己,另一方面,这徐明容找的人都挺别具一格。像那个什么三娘,是个以前遭到夫君虐待的再嫁妇,还有跑商的小贩啦,识点字贴补家用的农妇,还有寡妇和什么从良的青楼女子,不一而足,女人多,男人少。

皇帝站定了,将手背在身后。

“那你如今,知晓是朕放任峪伦部被契赫勒攻下,作何感想呢?”

纵然已平复下去许久,乍一下,明容心里还是一阵波涛汹涌。

“不敢。”

她怕自己再多一个字,眼泪就要不争气地掉下来。

“为何不敢,你从小跟朕也不见外,能说不能说的你都说的多了去了。”

皇帝回到桌案边盘腿坐下,抬头看着她:“朕准你今日畅所欲言,说什么朕都不会降罪于你,也不会累及父兄。”

明容踱至他面前,稽首而拜。

起身道:“思及当日阿史那兄妹救驾之功,圣人可会夜夜受良心煎熬?”

皇帝抿着嘴,挤出一个字:“会。”

他又道:“赵七郎会,作为大梁的皇帝,朕问心无愧。”

“为什么?!”明容瞪大双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“明容自幼受圣人教导,读圣贤书,明是非功过,纵然知恩不报恩,也不应以怨报德,此非君子所为。圣人欲做明君,难道不应该先过君子么?!”

“朕是君王!”

皇帝一拍桌子,怒吼道。明容吓得微微一抖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
“朕是大梁的君王,管不着草原上的争斗,朕只为大梁的黎民计,契赫勒已成气候,难不成朕为了一个小小的外族部落,要与契赫勒一决高下,要边境的百姓再受战乱之苦!”

“你不是神通广大么?南边闽王的事情你不知道?朕放着内忧不管,还要主动挑起外患吗……咳咳咳……”

皇帝面目赤红,一连串的咳嗽打断了他还想说的话。

明容想起他被下药的事情,只是不知他是否知晓,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,探着身子拍了拍他的背。

“你是大梁的昭阳县主。”

比起方才的中气十足,皇帝现在多了点气声,听着有些气力不足,他微微侧过脸,仰视着明容。

那张面目像极了他早逝姑母的女孩,如今眼里的悲戚和担忧,多像她当时,抱着他父亲的样子。

大梁最众星捧月的长公主,在满地鲜血的昏暗大殿里,送走了她晚年昏聩的弟弟。

他当时站在大殿门口,披着一身的月光,静静地看着。

他并不多在乎这位血肉相连的父亲有多少临终遗言,也不在乎他是否认可自己成为新帝。

反正多少寒来暑往,自己都不曾被记起。

叛军杀进了大殿,铁甲银枪的青年将军一骑当先,冲破了敌军,臃肿肥胖的皇帝还没来得及受拱卫,就已先吓破了胆。

何其可笑!

他撑着桌案,直起上半身。

“你是大梁的昭阳县主。”他又重复了一遍。

不止是忠勇侯府的徐三娘,还是受过封地,享有食邑,食君之禄的昭阳县主。

你的光辉应该照耀大梁的子民,而非王土之外的荒芜大地。

“铁骑兵是世代忠勇侯培养出的国之利刃,是有血有肉的兵勇,若与契赫勒交战,你如何忍心,要他们为了外族尸横遍野?”

明容的头颅连同肩膀一起垮下来,像脱尽了浑身的力气,她想要反驳,又实在被皇帝戳了软肋。

京城事变时,若没有萧统领和一众兄弟,她和母亲、二哥都难逃死劫;在灵州时,若没有陈远他们拼死相护,她早就死在了八岁。

程皓战死时,程夫人何其痛苦,而他还是一军将领,一将功成万骨枯,每一个像他一样的铁骑兵,谁又没有自己挂念的人。
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无力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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