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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小三 (第2/2页)

秦枫的眼泪缓缓地淌了下来,心痛得无以复加。他是再也没脸出现在岳父岳母的面前了。

遭受苦难的人在承受痛楚时并不能觉察到其剧烈的程度,反倒是过后延绵的折磨最能使其撕心裂肺。

杨曼琪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了,原来仍然不能。

今天是她的生日,31岁,再没有少女的青葱鲜嫩,再没有少女的天真娇憨,剩下的只是时间所留下的刀劈斧砍的伤痕,还有它所留下的沧桑。

往年的甜蜜镜头在眼前一一闪现,24岁那年的生日,杨曼琪下班回到出租屋里,屋里静悄悄的,只有一枚钻石戒指放在翻开的书页中间,在烛光的映照下,形成一个心形的阴影。

她不觉拿起戒指戴上无名指,现尺寸刚刚好。把手举起来,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那枚小小的钻戒,感觉全世界都在自己的手掌上了。

“亲爱的,戴上了?那就是答应嫁给我了?”秦枫从她身后抱住她,把脸放在她的肩膀上,轻轻地呵着她的耳朵问。

杨曼琪的脸羞红了,“鬼才嫁你!”说着,就动手要摘戒指。

秦枫把她的双手拢在手心里,越握越紧,“这是枚魔戒,戴上去就脱不下来。直到——我死。”

“打嘴,瞎说什么呢?”杨曼琪用嘴唇去堵秦枫的嘴,秦枫立即含住她的唇瓣,用力吮吸,不一会儿,两人都气喘吁吁。

“我怎么舍得死呢?以后,每年你的生日我都会陪你。不光是生日,还有……”

杨曼琪笑推秦枫,“吃饭了,饿死了。”

“先吃你。”秦枫打横抱起杨曼琪,扔到大床上……杨曼琪闭上眼睛,任泪悄悄地流。

如果从不曾到过天堂,那么也不会知晓地狱在何方。

用尽力量也抵挡不住心中汹涌而来的悲伤,杨曼琪从公司出去,开了车子到附近的超市,买了两瓶竹叶青酒,几个乡巴佬鸡蛋。

她潜意识里希望这酒能如毒蛇一般,把自己毒死或麻醉。

给妈妈打了个电话,说是同事们要给她庆生,晚点回去。

开间房,杨曼琪坐在地上,倚着床,抓起一瓶竹叶青酒,仰起脖子,就“咕嘟咕嘟”地喝起来。饶是她小有酒量,也被这样粗鲁的饮酒方式给呛到了。

她按着胸口咳嗽着,那“恋爱频率”响了又响,杨曼琪猛地抓起手机狠狠地向门上砸去。手机掉在地上,摔了个七零八散,音乐中断得有些仓促,杨曼琪心里竟然有那么一丝快感,似乎摔得七零八散的不是她的手机,而是秦枫。

杨曼琪继续喝酒,一边喝酒一边流泪,似乎喝下去的酒直接变成眼泪流了出来。酒瓶里再也倒不出酒来,她的眼泪鼻涕却流也流不尽。

她用手背粗鲁地抹了把眼泪鼻涕,抓起一个鸡蛋塞到嘴里。咀嚼了两下,就和眼泪一起淌了一地。

她蜷缩起身子,慢慢倒在地上,扯过被子,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,似要捂着陈年旧伤。

那旧伤却不禁触碰,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撕裂开来,渗着腥甜的血。

杨曼琪想昏睡过去,却偏偏清醒,清醒着被孤单蚕食。

杨曼琪拿起床头的电话机,熟练地拨了一串号码,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:“曼琪,是你吗?”

那声音是如此真实,以至于杨曼琪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,哭了出来。

“怎么了?你……不在家?”

“嗯。今天我生日……”

“我知道,你在哪?”急切的声音里荡着温柔,杨曼琪心一暖,睡意如突袭的奇兵俘虏了她,手一软,话筒垂落下来,张修杰的声音仍在耳畔。

半天没有任何回音,张修杰心中打个突,千万不要想不开啊,曼琪。

张修杰不敢挂电话,似乎电话一断,杨曼琪就消失不见了。

取出另一只手机,开始拨打杨曼琪的手机,里面传出冰冷的女声:“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。”

手机上网,搜索杨曼琪所用的电话,原来是尚锦酒店。

张修杰动汽车,边开边拨打酒店电话,证实杨曼琪住在酒店的803房间后,要求服务生立即上楼去查看她的情况。

张修杰匆匆赶到时,服务生刚从杨曼琪的房间里下来,告诉他说,客人喝了不少酒,现在像是睡着了,应该没危险。

张修杰的一颗心才回落原位。

因怕杨曼琪再有什么变故,在核实了张修杰的身份之后,服务生同意给他开门,由他来照顾她。

张修杰看着杨曼琪熟睡的脸,心才真正踏实下来,一屁股坐在地上。

曾经,有过这样美好的夜晚,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美好。上天待他不薄,又赐予他这样一个夜晚。

张修杰静静地坐了一会儿,站起来弯下身去,把趴着的杨曼琪小心地翻了过来,杨曼琪的脸已经被压红了,有许多枕头折皱的印痕,张修杰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抚着,想把那些折皱抚平。

杨曼琪握住那只温暖的手,紧紧地拉向怀里,又翻了身,就这么伏在张修杰的胳膊上睡着了!

张修杰心跳如擂鼓,慌得像个毛头小子。

过了一会儿,才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自己一巴掌,又不是没见过女人!

可是,为什么杨曼琪给他的感觉是全新的呢?为什么杨曼琪总能轻易挑动他的情绪?

张修杰的嘴角越咧越大,眼前这个小女人,一定是自己的,只能是自己的。从未争过什么,但这样的感觉,给他这样感觉的女人,他一定要尽力争一争。

还好,上次北京之行,终于有了破冰之举。

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女人,给了自己打破现状的勇气和力量。

张修杰下了飞机先去看了儿子,儿子今年17岁,再过几个月就要参加高考了,按说,他有什么举动也要忍耐,再忍几个月,等儿子高考有了结果再说。

可是,他实在忍不下去了。15年来他都没有感觉忍得难过,现在,这种生活让他感觉窒息,他必须逃离,而且是马上。

儿子上的寄宿学校,从小学到高中,光这一点,他就打心里觉得对不起儿子。

看到他,儿子很高兴。他觉得自己压根不配做父亲,面对儿子灿烂的笑脸,却要说出伤害他的话。

“张向辉,有……有件事,爸爸想跟你商量下。”他不敢看儿子清澈得近乎透明的眼睛,吞吞吐吐地说。

张向辉立正身子,收敛了笑容,他知道,爸爸连名带姓地喊他的时候,只有两种情况:一种是爸爸非常生气,一种是爸爸把他当成与其平等的大人来对待。显然,此时,爸爸属于第二种情况。

张向辉抿了抿唇,有种预感,爸爸将要说什么。

张修杰颤抖着手点烟,深深地吸了一口,再缓缓地把烟圈吐出去,似乎在烟圈的遮挡下,自己将要出口的话才不那么突兀。

“我想……想跟你妈离婚。”张修杰飞快地瞥了一眼儿子,又迅速地把目光移向远方。

“离吧。恭喜你想开了,我妈她同意了?”张向辉炯炯有神的眸子盯着张修杰,一眨不眨。

张修杰的手一抖,烟灰抖了一裤腿,儿子的反应太出乎意料了!他扔下烟转过身去,眼睛里焕出神采:“儿子,你同意?”

“嗯。”张向辉点点头,用脚把地上的烟碾来碾去,“你们早该离了,你不快乐,妈妈也不快乐。虽然,我想让你们在一起,但不想让你们不快乐。”

张向辉抬起头来,“即使你们不在一起了,还是我的爸爸妈妈,不是吗?”

张修杰的眼泪涌了上来,忍了十几年的泪水居然在儿子面前全涌了上来,他把儿子紧紧地搂在怀里,“你永远是我儿子,不管什么境况,只要爸爸活着,你就永远有爸爸。”

眼泪打湿了儿子的肩膀,儿子慢慢地伸出手来回抱住他,“爸爸,你遇到你的幸福了,是不是?”

“是。”张修杰把儿子从怀里推开,轻轻撩起他的额,看着他的眼睛说:“如果,我有福气能娶到她,相信她也会像妈妈一样爱你。如果,你见到她,一定也会喜欢她。”

“是吗?”张向辉重新投入爸爸的怀抱,爸爸真的遇见他的幸福了,那么,妈妈怎么办?妈妈固执地认为爸爸才是她的幸福。

爸爸妈妈不快乐,他希望他们分开,不希望他们因为他而放弃生活的快乐。

可是,他们真的要分开了,他的心里却又酸又痛,他的家,在将来,表面上会多了,但事实上却不在了。

张修杰似乎感受到儿子的悲痛,安抚地轻拍他的背,“好儿子,爸爸谢谢你!希望不要影响到你的高考,不然,你妈不会放过我。”

“不会的,你们的关系我早知道了,看你们在我面前演戏,我忍得好辛苦,现在终于解放了。”

父子俩又絮了好一会儿话,张修杰才打车回家。

妻子果然不同意离婚,并且把儿子拉出来做挡箭牌。当听说儿子已经同意他们离婚时,脸一下变得灰白,歇斯底里地喊,绝不同意离婚!要离婚,除非她死!

张修杰厌恶地看着妻子在那表演,他不想揭穿一切,他还要给儿子、给岳父留几分脸面,可是,如果向珍执意如此,他也只好豁出去了。

向珍安静下来,瞪着张修杰,张修杰面露微笑,“说吧,什么条件你肯答应离婚?”

“你笑了,你居然笑了,知道你笑起来多好看吗?你已经有好多好多年都没有笑了,我还以为,你的脸被施了魔法,被冰封住了呢。”向珍喃喃地说着,向他伸出手来。

“只有命运对你微笑的时候你才容易对别人面露笑容。”

“现在,命运对你微笑了吗?”

“是的,微笑了。虽然来得迟了些,可是,毕竟来了。”

“她是谁?”

“你不必知道。”

“我一定要知道,我要知道她到底有多美好,我要知道她到底哪点比我好?”向珍激动起来,“我爱了你这么多年,你为什么不能回报给我你的爱?”

“向珍,我,爱过你。”张修杰闭上了眼睛,过了半天才缓缓张开,“我是爱过你的,我曾经也把一颗赤诚的心献给了你。”

向珍如遭雷击,怔在当地,半张着嘴。

“你爱过我?你爱过我?为什么我不知道?为什么我不知道?”

向珍又哭又笑,向张修杰扑了过来,“那么,请你现在继续爱我吧,还爱我吧,我一定好好对你,好好珍惜你。”

张修杰轻轻地推开她,“晚了,我对你的爱已经死了15年了,是你亲手杀死的,再也活不过来了。”

“不!我不接受,我不接受。”向珍拼命地摇头。

“我只是来通知你,不必你同意。我们已经分居三年了,如果我提出申请,婚还是会离的。我之所以告诉你,是不想这样做。”

“那你想怎样?”

“我想你提出离婚。”

“为什么?”向珍怒视着他,“难道,你还想继续欺骗我爸爸?博得他的好感,继续利用他?”

“向珍。”张修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“一直以来,骗你爸爸的是你,利用他的也是你。”

“你……”

“你难道想让他知道真相?想让他知道自己辛辛苦苦一手拉扯大的女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?我不介意充当解说员。”

“你!你无耻!”

“错了吧,做无耻事情的可不是我。”

向珍倒在沙上,嘤嘤地哭泣起来。

张修杰取出纸巾递了过去,“向珍,你也不小了,也该收收心了,你爸老了,很多事不可能再替你兜着了;儿子也大了,若是知道你的事,他也该恨你了。”

向珍只顾哭泣,并不接纸巾,张修杰轻轻地放在沙扶手上,“你呀,如果真的喜欢他,跟我离婚,光明正大地跟他在一起,不好吗?儿子大了,会理解的。”

“你给我滚!”向珍止住哭声,抬起泪痕满面的脸,冲着张修杰吼,同时用力踹了他一脚。

这一脚正中迎面骨,张修杰一屁股坐倒在沙上。

“我哪里是喜欢他,我跟他在一起,还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!”

“不喜欢他,你跟他混了那么多年?”

“因为他喜欢我,他能给我被爱的感觉!”

“向珍,他哪里是爱你?他不过爱你手里的钱,爱你爸的权罢了。”

“那又怎么样?那也是爱。不像你,得到我的钱,也用了我爸的权,还要跟我离婚。”

“钱我可以不要,权我也不会再用。”

“想得美!钱花过了,权也用过了,现在再说不要,不觉得太矫情了吗?”

“那你想怎么样?”

“再爱我三个月,我就放了你。”

“不行!”

“婚姻再保留三个月,无锡的分公司归你。”

张修杰心动了,他已经不年轻了,不是不可以重新创业,但是创业需要时间,他现在就想保护杨曼琪,想给她衣食无忧的生活。三个月而已,只要自己不在北京,谅她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。

“好,我答应你。”

不顾向珍的再三挽留,张修杰回了无锡,所谓归心似箭,大抵如是。

鉴于杨曼琪并未离婚,张修杰也不好总去找她,怕给她的生活带来不便,也怕她被别人误会,遭人唾弃,其实,他更怕带给她压力。

他常常把车停在她的楼下,把天窗打开,冻得瑟瑟抖,只为了看到她偶尔在窗边一闪而过的身影。

看到她的那一瞬间,他后悔了。他悔不该答应向珍,不该再有三月之期,他应该马上做个自由人,才有立场站在她的身边。现在,他只配躲在这里,饱受相思啃噬之苦。

杨曼琪生日到了,他以为她会回家和父母孩子共度。早早买了蛋糕守在楼下,不料,很晚了还不见她回家,恐慌,像一只有力的手,紧紧地攫住他的脖子。

还好,她平安。

张修杰默默地感激上苍,走到门边,把摔得七零八碎的手机捡起来,慢慢地组装回去,开机。突然,他的手指移开,把耳朵贴在门上。

门外吵吵嚷嚷,似有什么人要闯进来,服务生正在阻拦。

看了一眼沉睡的杨曼琪,张修杰打开门走了出去。

“看,我没说错吧,这就是我老公,放手啊!”正在跟两个服务生拉扯的女人看到张修杰赶紧出声。

不是向珍是谁?

服务生诧异地看了看张修杰,张修杰摆摆手,他们便退了下去。

“不请我进去坐坐?”向珍一边理着头和衣服,一边闲闲地问。

“没必要,里面的人和我们无关。”

“是吗?”向珍“嗤”地一声冷笑,“既然无关,为什么不请我进去瞧个清楚?”

“人家睡了,我们有什么权力打扰她?”

“一个下贱的小三还需要什么权力?”

“啪!”向珍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。

捂住火辣辣的脸颊,向珍呆了。

当他现儿子不是他的时,没有打她;当他现她跟何东好时也没有打她。

现在,她不过想看看那个女人是何方神圣,就挨了他一记耳光!

“我们走。”张修杰说完这句话,转身向电梯口走去。

向珍狠狠地一脚踢向紧闭的门,“让你做缩头乌龟,我就不信逮不到你!”

张修杰飞过一个能杀人的眼神,向珍的脊背麻酥酥的,汗就淌下来了,一路小跑着过去。

到了外面,向珍忍不住打了个寒战,虽然已经立春了,可天气仍然很冷。

张修杰停下来,看着向珍,目光冷冰冰的,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冻人。

“你住哪里?我送你。”

“我,我没地儿住。今天,就到你那里吧?”

“你?没地儿住?开车来的吧,来了几天了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不要撒谎!就凭你跟踪我到尚锦酒店,难道还怕我知道你早就到了吗?”

向珍垂下眼皮,“你信不信我可以让她在无锡无立锥之地?”

“你要是敢惹她一下,我绝不放过你!”张修杰疾言厉色,完全想不到,一向温婉如玉的他竟还会有如此狠戾的一面。

向珍不觉瑟缩了下。

“如果不信,你可以试,只要你不后悔。”张修杰说完这句话,看都不再看她一眼,旋风般走掉了。

“去死!”向珍冲着空气声嘶力竭地喊。

张修杰打开车门,“嗖”地一声动车子。尚锦酒店是不能回了,想不到向珍居然到无锡来了,绝不能让她伤害到曼琪分毫。

“喂,小李吗?你马上打车到尚锦酒店803去陪杨曼琪杨工,她喝醉了,你照顾好她。”

“是,好的。”睡得迷迷糊糊的秘书小李,晕晕乎乎地起床、打车,去陪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人。

能让老板如此照顾的女人从未有过,她哪里还敢抱怨。

早上,杨曼琪从宿醉中醒来,头痛得厉害,誓再也不喝酒了。

“你醒了?”一个温柔的女声在耳畔响起。

杨曼琪一激灵坐了起来,眼前是个漂亮的小女生,白衬衫,蓝牛仔裤,扎着一条马尾,浅浅地笑着。

“你是?”

“我叫李岚,张总的秘书。你好点没有?我在黄记灌汤包买的包子和粥,他家的粥和菜包可好吃了。你先喝点粥吧。”

小李一边张罗一边解说,打量着杨曼琪的神情,给她提了建议。

果然饿了,摸着瘪瘪的肚皮,杨曼琪轻轻地点了点头。

吃了包子,杨曼琪把李岚送到公司,在去公司的路上,给妈妈打了个平安电话,果不其然,又被老妈狠狠地训了一通。

揉着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,杨曼琪再一次誓这是最后一次麻醉自己,以后要加倍疼爱自己,再也不虐待自己。

刚走进办公室,前台走过来说:“杨姐,有客人找你,在会议室。”

“好的。谢谢!”杨曼琪向前台点头致谢,端杯水走了进去。

会议桌前坐着一位漂亮的女人,妆化得极为精致,穿着一套乳白色的小西装,脖子上系着鹅黄色的丝巾,衬得皮肤越白皙,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年龄来,只是微微松弛的手指泄了密。

杨曼琪在脑子里迅速搜索了下,不认识!皱起眉头,再仔细回想,还是不认识。

杨曼琪坐下来,看着她微微一笑,“您好!我是杨曼琪。请问……”

那女人突然把手边的杯子端起来,“哗”地泼了她一脸水。可能女人等的时间长了,水都凉了。春寒料峭,杨曼琪打了个哆嗦,眼睛又涩又疼,用力擦了擦,才睁开眼睛,“你是谁?为什么要这样?”

“我是谁?我是谁你都没有打听清楚,就跟我老公好上了?你胆子挺肥的啊,按理说,你有家有子有工作,为什么还要当小三,破坏别人家庭?”

“我?小三?”杨曼琪嘴巴越张越大,指着自己的鼻尖问。

“哼!装得还挺像。不过,我也总算看出你一项长处了,演戏还有一套嘛。张修杰就喜欢戏子,你这婊子倒挺会投其所好。”

张修杰?这哪跟哪啊?

杨曼琪正要解释,不提防那女子猛地扑过来,揪着她的头说:“你们快来看看,外企的员工就可以不要脸,不守妇德也不守道德吗?”

“这个贱女人敢勾引我向珍的丈夫,也不打听打听我向珍是什么人。”

“把孙玉山给我叫来,他怎么领导的员工?让他还我一个公道!”

向珍边说边哭,同事们聚集起来,开始窃窃私语。杨曼琪挣不脱拉住自己头的手,索性不挣了,说自己勾引人家老公,也不算冤枉,毕竟,自己内心确实对他有着不一样的情感。只是,这情感,自己一直不肯承认罢了。

孙经理来了,好说歹说才让向珍放了手。

杨曼琪只是痴呆呆地任头散乱着,如疯了一般。孙经理一边安抚向珍,一边担心杨曼琪,心里暗骂张修杰怎么还不来。

不过一盏茶的工夫,张修杰就气喘吁吁地出现了。

向珍的脸一下白了,惊讶地看着他。

张修杰一眼看到杨曼琪的惨状,心像刀割一样——自己如此无能,这般小心谨慎,还是伤害了她。

张修杰的眼光像小刀子一样,“嗖嗖”地削着向珍的皮肉,那眼里不含任何温度,向珍顿时被冻僵。

“我……走就是了。”向珍怯怯地说着,狠狠地瞪了一眼孙经理。

孙经理耸耸肩,走了出去,把门带上,这两人是一个也得罪不得呀,现在看来,哪天要回京去给向珍请罪了。

“曼琪,对不起!”

张修杰伸出的手指颤抖着,轻轻地为杨曼琪拢着头。轻轻顺着头一撸,柔软的头就掉了下来,轻飘飘地落在张修杰的手心里。

张修杰把那一小团乌紧紧握住,放进自己的西装靠近胸口的口袋里。眼泪落到杨曼琪的丝中,转瞬不见。

“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
“有人做了我老公的小三,想不到,在别人眼里,我也成了别人老公的小三。”杨曼琪声音轻轻的,几不可闻。

张修杰心中大恸,恨不能立即把她搂在怀里,好好疼她一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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